我读为政第十二
原文:子曰:“君子不器。”
我读: 君子就是无论干什么都能干好的人
器者,器具也。器具各适其用,各有其主要功能,譬如杯子主要是用来喝茶的,碗主要是用来盛饭菜的,当然用碗来喝茶也未尝不可,但毕竟不如杯子方便适用,因此,“君子不器”的意思应有三层:一是君子作为人才不应像器具那样只有某种用途,或者说君子不是挟一技之长的专业人才,而应是适应管理需求的通才;二是君子不应该以成为专家甚至多才多艺为追求,因为,器具无论多么精妙,都属于形而下者,都无助于君子德性的养成,君子该当以形上之道为本,以“治国平天下”为己任;三是君子是人不是物,用李泽厚先生话来说,就是人非ROBOT(机器人),人不要被异化,不要沦为某种特定的工具(《论语今读》第61页),不能人为物役,心为形役,而应该为自己自由而全面地发展活着。
比较以上三层意思,传统《论语》学主要强调的是第二层,突出君子务本之义,但若从文本阐释学的角度看,在“为政”语境下的“君子不器”似乎更应作第一层含义来理解。因为,既然是当官,除了坚持“为政以德”的价值导向外,事功层面是需要懂行政管理的人才去实践的,而行政管理的特点主要是如何处理好政策规范与具体实际之间的矛盾与紧张,它需要一种既能文又能武、既讲原则性又讲灵活性的人才去应对,而传统士大夫的君子之学有失之于事功能力培养之嫌,以至于后来儒家都有“内圣即外王”的心理认同,没有意识到“内圣”与“外王”之间紧张,容易造成“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的政治伦理悲剧。故夫子此言是有针对性的,尤其是在诸侯争霸,百家争鸣的格局下,儒家欲在“治国平天下”中有所作为,更不能忽略事功能力的培养,而这种事功能力就体现在“君子不器”上。
当代的行政管理是建立在专业分工的基础之上,因而容易形成“君子易器”的路径依赖,譬如从事过文秘工作的领导就不怎么熟悉经济工作,熟悉经济工作的人又总认为文宣工作是务虚、无用的东西,等等,皆与孔子“君子不器”的行政伦理要求不相符合。
故曰:熟悉的工作干得好,不熟悉的工作也能干好,这样的干部才是“君子不器”式的干部。当然,君子不器并不意味着君子不尊重专业人才,从“樊迟学稼”(《论语·子路》)一事中可以看出儒家确实对专业人才有鄙薄之意,认为那是“小道”,乃“小人”所为,这种对知识的价值分层既不利于科技本身的发展,也不利于现代行政管理效率的提高,是不可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