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雍也第二十六
原文:宰我问曰:“仁者,虽告之曰:‘井有仁焉。’其从之也?”子曰:“何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
我读: 君子不是道德的“傻子”
前面两章孔子一方面讲“鲁一变,至于道”,鲁国有实现“王道”政治理想的文化传统,另一方面又讲鲁国正在丧失这一文化传统,好的可能性与坏的现实性交织在一起,这就是儒家所面临的现实挑战。那么,在这种严峻的现实挑战面前,儒家当如何应对呢?本章就是讲这个问题。
提出这个问题的人就是那个“朽木不可雕也”的宰我。他说:一个追求仁义的人,如果有人对他说:水井里面有仁义,他是不是应当跳下去呢?这是一种释读。另一种释读是:一个有仁德的人,听到有仁者掉到水井里,他是不是应当跟着跳下去救他呢?不管是哪种释读,宰我的意思是:老师啊,整个社会到处都是唯利是图之人,他们巴不得有我们这样一些讲仁义道德的人存在,因为我们讲仁义道德、乐于自我牺牲正好可以有利于他们私欲的实现,就如现在有一个职务提拔的机会,唯利是图者对仁者说:你道德高尚,乐于自我牺牲,你就不要跟我来竞争这个位子了,因为如果你主动退出这次竞争,正好可以体现出你的道德高尚。这就是说,在宰我看来,孔子要弟子们追求的仁,如果总意味着“别人一落水,不管你会不会游泳,你就有义务第一跳下去救他,岸上的人可以心安理得地围观,如果你不幸牺牲,那是你活该”的话,那谁会愿意总是当这样的“傻子”呢?所以,当仁者变成“傻子”的代名词时,拼命地追求仁德有什么意义呢!因为,你既救不了落水的人,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何苦呢?
对于宰我之问,孔子是这样回答的:为什么要像“傻子”一样去行仁呢?对于君子而言,遇到有人落水的情况,你可叫他去救人,却不可以说:“我也想去救人,但考虑到你是君子,还是把做好事的机会留给你吧,免得你落下一个见死不救的坏名。”如果你真信了人家这样的话,那你就落入到了人家设计的“名誉陷阱”,而真正的君子是不为这样的“名誉陷阱”所困扰的,君子心理清楚得很,他之所以答应去救人,是因为这是他义之所在,而不是为了保持所谓的君子名誉。同样,对于君子,你可以欺骗他说:“你赶快下去救人吧,这里的水不深,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却不可以说:“你要救人,只有你自己跟着跳下去才行,没有别的办法可行。”而真正的君子既是仁者,也是智者,他清醒地知道跟着跳下去不仅救不了人,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人是要救,但办法可以另想,千万不能盲从他的建议。总结言之,夫子的意思是:不管世风如何,不管现实的道德环境如何,君子应以仁以为己任,但行仁必须懂得“时变”,必须讲究方法,也就是必须做到仁、知合一。
上一篇:我读雍也第25 酒品即人品